阅读历史 |

第398章(1 / 2)

加入书签

活了几千年,倒问了别人什么是欢喜。

斐守岁忽然嗤笑一声,他在笑自己,这么如此蠢笨。但笑声之下,是他那张严肃的脸。

唇瓣不勾,眼眸露出求知。

要求什么?斐守岁明明知道,求神不如求己。

沉默时,守岁的眼神望穿了神。

神的手于空中一旋,玉镯在手腕上轻轻晃。

捏成一兰花指。

神回答道:“你为何问这个,是心有不解,或不敢面对?”

此话有引导之意,斐守岁听出来了。可惜现在嘴巴不受他控制,每每说出的,皆非他平常之言。

便听。

槐树妖道:“起初,小妖的心没有存过任何人。”

“那如今?”

“如今有了他人,很是奇怪。”

佛手听罢,绕到斐守岁面前,好似在笑:“是何人,是他吗?”

“……”

斐守岁转头看着佛手。

明明没有眼睛,没有五识,却好似被神凝视着。神的手心,该有另外一双窥探世人的眼。

斐守岁下意识吞了口水:“不止他一人。”

“是谁呢?”神柔和的语气灌入斐守岁的耳识,“他们都在困扰你吗?还是,只有他。”

“困扰……”

斐守岁低垂着眼,想到带他回家的老妇人,想到一身乞丐衣裳的谢义山。江千念着紫衣背长剑,大红山茶顾扁舟站立在梅花镇的白雪之中。

一切都是美好,乃至宁静的。

可……还有一人。

于荒原浓绿之间,折了朵桃花给他。

那人伸手将花儿递出,笑说一句:“结不了果子,不如折来插花。”

斐守岁没有接过,是愣愣地看着那人面貌。

一双丹凤眼,眼尾飘去晕开的淡红。和荒原一样的眼睛,眼睛里倒映了斐守岁不知所措的脸。

他……

是吗。

斐守岁避开了那人的视线:“养了好些年,你就这样折了枝。”

“好些年?”

“是,”

心中之话同时说给了神听,斐守岁反刍似的吐出一串心事,“那年,有只白色的鸟飞入荒原。祂飞来的时候,嘴里衔了一颗桃核。我起初没有在意,直到祂将核丢入了我的小园,我才看到鸟的样子。”

“鸟?”

“嗯,羽毛很漂亮,但又很杂乱,像是飞了很久很久,执着着要把核丢到我屋前。丢完,也就走了。祂飞走之后,我并没有搭理桃核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桃核自己发了芽,就在你脚下这片荒芜的园子里,祂是第一个长大的。于是我给祂浇水,给祂松土,养着养着,小园绿了,荒原愈发看不到头。”

“过去多久了?”那人与神一起问,“我是说,鸟儿飞来的日子。”

“记不得了,几十年?还是几百年……”

斐守岁听着自己的真言,胸口漫开一阵说不出口的酸涩,是想起老妇人,想起谢江两人所没有的。

涩开来,填充空荡荡的荒原。

“或许,是昨日。”

“昨日?”

“是,”斐守岁扯开一个笑,“你好似比祂晚来些,但又好像是约好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那人沉默片刻,讪笑道:“你记错了,哪有一夜之间就生根发芽的。”

“……也是。”

斐守岁也跟着笑了笑。

于是那人将手搭在斐守岁肩头,就像佛手勾住斐守岁的衣袖一般。

“荒原太冷了。”

“宝鉴太寂寞了。”

顿了下。

神与那人一齐开口:“槐树,你要逃吗?”

逃……

桃。

斐守岁在心中冷哼一声。

但他的身躯说道:“我逃不了,我生在这里,死也会在这里。你有见过树妖连根拔起,不要自己的故土吗?”

心识吹起一阵阴冷的风,吹开在幻术里。

有槐树枝跟着风摇曳。

没有开花的树,绿开一片,层叠着丢失金乌的寂寞。

荒原,是金乌都不曾关照的彼方。

只有昏暗,只有荒凉。

那里的斐守岁不曾设想过开花与结果,便也没有料到面前的红衣,会拉着他,头也不回地往前跑。

风吹开斐守岁又长又重的墨发,吹开一根早早挂在他手腕上,没有另一端的红绳。

浓重的冷,鲜艳的红,还有原野上飞奔的人。

扔掉了桃花枝条,很是突然地,就跑了起来。

斐守岁喘着气,他有喘疾,跑不快。可今日不知怎么的,他成了那只飞来荒原,带着霞光的白鸟。

酸涩从那会儿就有了,只是斐守岁未曾分清。后来遇到的见素,又非此人,也就让红绳断了,蔫蔫地垂摆。

可笑,愚钝如此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